Kall大队里摇旗子的

-    19

　　

　　一味的杀戮从不是KBShinya的本意。他更倾向于与将死之人面对面地坐着，谈谈人生，倾听那份他不曾拥有过的绝望。若真有转世投胎这一说，就拜托被杀者在死后给他传个信，好让他知道事情的真相。然而死在他面前的人数不胜数，全部带着惊恐而憎恨的眼神望向他，被逼在角落里瑟瑟发着抖，宛若蝼蚁般脆弱。他只是那群人间接操纵的工具，没必要领会那样的斥责，时而用枪，时而拿刀，从不犹豫地刺穿胸膛。

　　

　　路人说他恶趣味，杀人不就讲究个痛快吗？他冷着脸不去理，我行我素地独自执行着任务。

　　

　　直到几个月前，一幢废弃的商贸大楼里，拥有着黑发蓝瞳的少年大胆地堵在了他面前。因身高缘故，他只能低头端详这个不明来历的人，警戒度提至最高地提防着。

　　

　　意外的是，那人既无慌乱又无恐惧，目光澄澈没有一丝污秽，眼眸深处是多次掉落死亡之渊后苟且偷生的平静。他心里暗暗惊叹，手不经意间一松，握紧的枪摔在地上，碰撞声回荡在空旷的四周。

　　

　　“你怎么还把枪给扔了？”站在他面前的人捂嘴笑他，漆黑的发梢俏皮地跟着上下晃动，“我明明就是来送死的，为什么还不动手？”

　　

　　因为你很特别。KBShinya抿着嘴，目光深邃地注视着他，竟掺了几分敬意。但他可不愿像队伍中的某些人，第一次见面就说这么煽情的话，只是沉默着缄口不言。一眨眼的功夫他便把枪提起，而后子弹迅速上膛，枪口对准了那个寻死的少年。

　　

　　夕阳把余光尽数笼罩在了他们两人之间，投出被无限延长的影子。少年沐浴在橙红的日晖中，淡然转头看向地面上的黑影，像是无聊地打破着寂静，“看那影子，现在我和你一样高，还是大自然比较公平一点。我说啊，你要杀就杀，不杀的话能不能不要总是把枪口对着我？干嘛一直冰着张脸，你难道是面瘫？”

　　

　　“……”

　　

　　“对了，看你这幅样子，应该是饿了吧？刚刚我听外面的枪声响了好一阵，虽然只是猜测，不过可能性也达到百分之九十九了——你是个特工对不对？”接连问出的话依旧没有得到回答，少年有些灰心，稍作调整又振作了起来，“我藏身的地方还有些蛋花汤放在保温盒里，被我保护可好了。反正也没机会喝了，我们一人一半分了吧？既有蛋白质又有水分，很划算的东西。”

　　

　　说罢，他就转身跑到靠墙一侧的砖堆，俯下身翻找着什么。两把勺子放在两只瓷碗里，盛着尚有温度的汤汤水水。他小心翼翼地端着，一路迈着碎步走了回来，递到了KBShinya面前。

　　

　　KBShinya把枪揣回了腰上，无言用双手接了过来。浅浅一尝，咸淡刚好。或许他们之间可以好好说会话、唠唠嗑，因为他的的确确对这个与自己年龄相当的少年感到好奇，以及……这人太像哦漏了。想到这里，他第一次启唇问道，“为什么想死？旁人对死亡总是避之不及。”

　　

　　少年苦涩地笑笑，偏过头反问，“那你猜猜，我有几次徘徊在生死边缘，又有几百次被人追杀而后靠着宿命苟活下来？活着太惊心动魄，不如死了好。况且，特工先生，独孤求败的你，也想一直这么活下去？”

　　

　　一个涉世未深的男生，神色平淡地说出的那些话语，一字一句重击在KBShinya的心底。不甘心就这么被看穿的他，似反驳而并非反驳地开口，“我从不相信宿命。”

　　

　　“那我们打个赌吧，”少年云淡风轻地笑道，“你不会杀我。”

　　

　　KBShinya冷呵一声，瞬间枪口就抵在了他的太阳穴上，食指仿佛在下一秒就会扣动扳机。一系列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熟练，只是那双蔚蓝色的眼眸中毫无畏惧，缓缓地将眼神投向他。

　　

　　仅需手指微微一动，眼前的他就不复存在。KB生平第一次有种恐惧感蔓延至全身，他嘲笑着自己的懦弱，手臂一挥，陪了他三年的枪被扔到了十米开外。

　　

　　他垂眸低声问着少年，愿不愿意和他一起回总部。在那里永远不用考虑被追杀的问题，可以给予一定的人身自由。

　　

　　你会保护我吗？少年没去在意他所说的好处，只是这么问道。我除了做饭可什么都不会，而且你要多一份精力来顾及我，即使这样，你也愿意让只能作为累赘的我和你一起回去？

　　

　　没有片刻的迟疑，他点了点头。

　　

　　你那么傻，是怎么杀掉那么多人的，少年笑他。我叫哦漏，你呢？

　　

　　哦漏。KBShinya攥紧了拳头，心底有无名的情感涌动。十年后他终于见到了他回来，可眼前的人却好像不再记得他了。

　　

　　会记起来的。他微微一笑，说：“我是KBShinya，多多指教。”

　　

　　涂满了苍白颜料的起居室，能简则简的生活，无所谓自身价值，也看不起珍惜生命的他人；毫无喜怒哀乐之谈，无论多深的情感也打动不了他内心深处的工作模式，拘泥于孑然一身，不明白团结一致，也从未拥有过孤独感。他戏剧性地称自己为杀人机器，却比谁都渴望世界和平。

　　

　　破不了的禁锢，不逃也罢。最初抗拒的他最终随波逐流，因为他别无选择。凭着一把枪他无人能敌，舍弃了内心最珍贵的东西，也不奢求能将它再次找回。

　　

　　只是现在不同了。时隔多年，他终又碰到了能够带他走出阴霾的一缕阳光。只要他肯迈出一步，那个名为哦漏的少年就会再次微笑着向他伸出手，把他拉到更为光明的未来中去。

　　

　　KBShinya克制住自己内心五味杂陈的情绪，让哦漏跟上自己的脚步。

　　

　　

　　哦漏一下子回过神。队长就站在他的左手边，目光如炬地盯着他看。KBShinya说的那句话让他心里小鹿乱撞，感动到想去深深拥住他。

　　

　　但是还不能承认，否则一切努力就都作废了。哦漏抬头望着队长傻笑，而后彼此的墨镜和口罩被飞速地褪下，他看着那张逐渐放大的脸，不知所措地睁着眼睛，任由KBShinya吻着他。

　　

　　远处有闪光灯一闪而过。

　　

　　翌日，两个人就上了头条。KBShinya难得神色凝重，早早洗漱好带哦漏去了公司。局长已经在大厅里等候多时，迎上来就是劈头一顿训。也罢，毕竟队长占主要责任，他罕见地没有还嘴，由着经纪人骂下去。

　　

　　消息传得比皇帝驾崩还快，哦漏站在二十一楼的落地窗前往下看，公司门口早就聚集起了一堆人。仔细去看他们手里的横幅，基本都是反同一类的标语。身后助理在叫他去会议室，他愣了愣，点点头。

　　

　　“我就问你们一件事。”局长长叹一口气，“你们的关系到哪一步了？”

　　

　　KBShinya靠在椅子靠背上阖眼小憩，像是没睡饱。这么让局长冷场也不好，哦漏歪歪头思索了一会儿回答：“……友好的上下级关系？”

　　

　　局长一副受了害的样子，“我要是信就有鬼了。如实招来！”

　　

　　队长很嫌弃地睁开眼睛，挪了挪位置，阳光刚好晒在他身上。“朋友啊，还能是什么。”

　　

　　“P！你当那些狗仔拍的照片是摆设？难不成是PS的？”

　　

　　“说不定呢。你的P图能力那么强，把他们的原图P成我给漏吹沙子不就行了？”

　　

　　贱狗。没有路人在旁边帮忙说话，局长孤独无依十分难过。

-    20

　　

　　这种情形不是没遇到过。几年前萧烬严和秦殊也是一样，只不过两个人不情不愿签了协议伪装情侣，最后还假戏成真了。同样的套路，媒体大概不会接受，并且还会大肆渲染，到时候被黑的多惨都不知道。

　　

　　局长操碎了心。KBShinya和哦漏来之前，他就已经给公关团队开了个会，新闻能压则压，和各大报刊商量争取减小曝光率。队长那边还好，出道十年一直没什么黑料，微博等公共场合的评论里只是多了些反同的讽刺话语。严重的是哦漏，一夜走红的他不知被多少人眼红妒忌，网上键盘侠唾沫星子飞溅，硬是把他批得体无完肤。抱大腿上位、潜规则、死同性恋的字眼无孔不入，有些人把以前说他靠队长才拿到《恋爱街道》男主的贴子翻了出来，楼盖的越来越高。

　　

　　KBShinya很早起床，把家里网线一拔才安了心。即使哦漏的唱功、舞技和演技有目共睹，这样的丑闻还是会蒙蔽大多数人的双眼。人红是非多，哦漏才刚出道不到两个月就被卷进了这样的危机，KBShinya心里愧疚得很。就算是两个人的事，全责还是在他。

　　

　　他按着局长交给他的公关稿飞快地在自己的微博输入着，网页版右上角评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。最后鼠标停留在发送键上许久，他全部推翻，开始自己撰笔。那条微博一发，瞬间几万条回复，语言不堪入目。有粉丝正努力地回喷黑子，也有路人想彻底明白真相，KBShinya面无表情地翻着评论，偶尔挑几个不顺眼的回复。

　　

　　尚未知情的哦漏，正在另一边教A路人高音发声的方法。看着哦漏一脸认真的神情给他示范，路人心里不是滋味。KBShinya把哦漏保护的太好也是个问题，如果哦漏哪天在他的意料外受到打击，绝对是不小的伤害，一蹶不振也说不定。

　　

　　路人昨晚在话题热度刚炒红时，就听到了局长的叹息。这个经纪人也是难当，KBShinya太固执，哦漏又涉世未深，这对单独在一起总是会出事。上次在夜市广场跳舞，大上次在N大讲堂搂着肩膀，局长抛下手头的事情替他们两个压下绯闻，实在是心酸。

　　

　　那两个人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。路人心不在焉地听着哦漏耐心的指导，还是掌握不了要领。

　　

　　“路人。”哦漏神色忽然凝重下来，“是不是昨晚……出事了？”

　　

　　果然意识到了。路人笑自己，就算哦漏反射弧再长，也肯定会有所察觉。他用自己手机打开KBShinya的微博，把那条置顶指给他看。

　　

　　KBShinya的语气坚定，不容置疑。他没有费力去澄清他和哦漏的关系，而是洗白了哦漏所有的黑点，还希望不论是粉丝还是过客都留给他们一个私人空间，对于隐私不要再多过问。微博附的图片就是昨晚他们在街头接吻的照片，几经流转到KBShinya手上时，画质已经不太好了。

　　

　　月色朦胧间，KBShinya稍稍低着头，叶绿瞳微睁，描摹着对方的面孔轮廓。他手里攥着两人份的墨镜与口罩，像是对狗仔无声的挑衅。

　　

　　以前这时候，哦漏都会情不自禁地长按图片保存到手机上。但是这次实在是闹得太严重，连一向乐观的他都不自觉的托起下巴思索起来。

　　

　　“原来公司门口那些举着牌子的人是来攻击我和KB的啊……”他眨眨眼睛，“路人，要喝咖啡吗？我出去一趟，顺便给你捎一杯回来。”

　　

　　“漏漏你不能出去，他们早就蓄谋已久，不会饶过你的。烂菜叶和鸡蛋还好，如果有人拿着刀——”

　　

　　“我是特工。”哦漏一笑，“我在愚者辖区活了十年，难道还活不过今天？”

　　

　　这欠揍的自信真是和KB有得一拼。路人也跟着笑了起来，点头准许他离开了。哦漏刚进电梯没多久，路人站在原地想了想，还是转身去了会议室。

　　

　　

　　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，但当哦漏进了大厅，看到门前黑压压一片全都是人的时候，还是有点难以置信。他反复深呼吸，在心中迅速默念着特工须知的一百个注意事项，随着转门走出公司。

　　

　　快门声狂响。一群娱记终于蹲到了人，手里攥着话筒疯狂往他身边挤。

　　

　　“哦漏您好，请问昨晚你和ML队长KB在街头接吻是否属实？两人现在正处于恋爱阶段吗？”

　　“昨晚的新闻是否是两位公开出柜的契机？”

　　“KB已经在微博上发了声明，为什么你直到现在也什么表示都没有？”

　　

　　恋爱出柜你个头，八字就算有一撇了，捺还没出呢。哦漏抽了抽嘴角，全盘否定之后继续承受着媒体的枪林弹雨。讽刺的问题接连抛出，他这下总算知道，他宣布出道那天的新闻发布会上，队长到底救了他多少条命。那些刁钻的话语对他一个新人来讲太难以招架，所以队长才会用发糖一样的你问我答来蒙混过关。

　　

　　KBShinya从始至终一直都在护着他。

　　

　　“那个，我现在出来就是要告诉大家，我和KB是很要好的朋友，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。昨晚杀青宴，KB帮我挡了很多酒，他喝醉了，所以才会做那样的傻事吧。也请大家不要臆测，我有哪里做得不好请指正，微博私信我会花时间全部看完。至于抱大腿潜规则，我根本没有那种心眼去做这些事。我很感谢KB一直帮着我，去克服各种各样的困难，对我来说，他的的确确很重要。我知道他把责任都揽在了他自己身上，但是完全没必要。这是两个人的绯闻，我理应和他一起面对。”

　　

　　他长长吐出一口气，露出了招牌微笑，“路还长，希望大家多多指教。”

　　

　　喧闹的人群忽然安静下来。哦漏站在台阶上微微低头，神情里没有一丝责怪，更多的是期许。门卫开始赶人，记者和凑热闹的人也陆陆续续主动离开。

　　

　　忽然，一个原本举着反同牌子的人扔掉了手中的东西，从腰里抽出一把刀，戴着口罩向他冲了过来。动作迅速，几乎是眨眼的功夫，就冲到了哦漏面前。

　　

　　这绝对不是普通人——哦漏很确信。那天实战，借机窜到他身边来的那个精英怪都没有这种速度。他来不及犹豫，伸出手臂打算先硬扛下一刀，再去收拾这个人。

　　

　　瞬间，向他扑来的黑影被狠狠踹到一旁。KBShinya迅速追上前，飞踢一脚将他手中的刀踢到几米以外。他右手抬起遏制住那人朝他脑袋打来的一圈，左手发力捣向那人的腹部。那人惨叫一声，没了武器又受了内伤，动作迟钝又浮躁，低吼几声打算豁上命去干掉KBShinya。

　　

　　哦漏默默在他背后使了一记手刀，那人立刻倒在脚边。KBShinya赞许一笑，拍拍他的头，“干得好。”

　　

　　“……”什么呀，就像夸小孩子一样。哦漏嘟了嘟嘴，看着那个反派被局长和路人一前一后拖进公司。“他是愚者的人？”

　　

　　“显而易见了吧。还好路人在你离开之后去通知我了一声，不然你就又要受伤了。明天还有实战，状态一定要调整到最佳。”

　　

　　“哦。”哦漏应了一声，想再去买咖啡。KBShinya见状也赖着跟在他身旁，哦漏长哦漏短地找着话题，嘴都快咧到耳后去了。

　　

　　哦漏看他心情这么好，也觉得好笑，“怎么了，那么开心？”

　　

　　KB：“因为我要请你喝咖啡了啊，为哦漏聚聚破费，我心里超级高兴。”

　　

　　哦漏：“那你连路人那份也算上吧。”

　　

　　KB：“不要，路人那贱婢不归我管。”

　　

　　哦漏“噫”了一声，无奈地看着他，最终还是被逗笑了。

　　

　　实际上，KBShinya在路人告诉他哦漏要出去之后，就匆匆赶下楼，到大厅时哦漏刚好进了转门。他不好跟他一起，这样做很容易会引起反同人士的不满。他躲在大厅里转门旁的盆栽后面，竖着耳朵听哦漏的发言。

　　

　　他很惊讶。哦漏从来都不善言谈，无论是十年前的大学时代还是如今当了明星，都是一副腼腆样子。那些话，他从前根本想不到有朝一日会从哦漏口中说出来。实话实说，语气诚恳，也没有去责怪那些捕风捉影的媒体。

　　

　　哦漏选择和他一起面对，在十几个摄像头面前，汗珠满了额头，依旧不紧不慢地维护着两个人。

KBShinya想想就暖了心。

　　　　

　　真的进步了很多。KBShinya克制住自己又在大街上吻他的冲动，郁闷许久，最后化作笑容展现给身旁的人看。如此美好的你就在我身边，真好。

-    21

　　

　　“醒了是醒了，但嘴太严，怎么威胁他也不肯说。喂，队长，不然直接送回总部给他上上刑好了？”奇然刚从小黑屋里回来，慵懒地靠在门边的墙壁上，对KBShinya建议道。

　　

　　KBShinya正对着微博下态度急速扭转的吃瓜群众叹着气，听到他这话沉吟了会儿，最终点头准许。奇然就像中了奖一样飞奔出去，欣喜之情溢于言表。

　　

　　奇然为什么这么高兴……看来那个行刺的人得不了什么好结果了。哦漏的手刀就像迷药，不轻不重，一小时后准时醒，之后中招的人会持续隐隐作痛一个月。哦漏在心底为他悼念了几分钟，嘴里吸着咖啡刷贴吧，终于把昨晚那张接吻的照片原图找到了。他熟练地保存到本地，而此时又听到KBShinya玩味的一声嗤笑。他下意识护住屏幕警惕地抬起头，却发现KBShinya正看着笔记本笑得一脸灿烂。

　　

　　哦漏凑过去看，原来KBShinya在帮他怼那些说他“唱功不好”的那些黑粉。他剪了个视频，把录音棚里飙高音的片段都扔了上去，里面还有一段是哦漏唱着唱着把自己唱哭的录像。梨花带雨，眼眶泛红，完完全全投入了感情。

　　

　　“快删掉！就连KB聚聚也强行黑我，难道我要被雪藏了？”哦漏自己都没眼看了，捂脸连连捶着队长后背，催他去掉那段哭得丑爆了的片段。

　　

　　KBShinya倒是不在意，继续翻着他的珍藏文件夹，“雪藏了也行，我包养你啊。”

　　

　　“噗——”哦漏一口咖啡喷出来，褐色的水珠不偏不倚洒在队长的浅色薄外套上。他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些什么来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，挠挠头露出微笑，“星巴克的新品不好喝，还是红茶拿铁比较合我口味。”

　　

　　“这是我昨天刚买的，你这么一喷相当于废了它。”

　　

　　“哎呀你不是有钱吗再包养一件……我说的是再买一件。”

　　

　　“这可比你那豪华短袖原价贵多了，我再有钱也肉疼。”KBShinya一脸不爽地看着哦漏，“怎么办？”

　　

　　能怎么办，凉拌啊说不定还能再炒俩菜。哦漏扯着嘴角的笑，轻轻拍着他的肩安抚着他，“那我让你包养好了，这可以了吧，我付出了惨痛的代价。”

　　

　　KBShinya沉默了半晌，拿起手机拨给干洗店，想问还能不能补救一下。

　　

　　

　　虽然附属城市这边乱了阵脚，但实战还是要上的。哦漏简单睡了个午觉，精神饱满地在出任务前进行着最后一次的复健训练。他现在手里握着的是队长前段时间推荐给他的纳甘左轮，是队长的爱枪之一。明明武器组已经研究出了射程更远威力更大的手枪，但KBShinya就是偏爱它的娇小。

　　

　　磨合了一个月，哦漏也习惯了手上挂着一斤半重的危险物品。当训练场模拟实战时，无数的移动靶向他迅速靠近。他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，绷着神经向四周开枪。

　　

　　一靶未漏。他欣慰一笑，从那些塑料移动靶的尸体上踏过，接下KBShinya递来的对讲机和无线耳麦。队长调侃他，“这么高级的东西会用吗？出道发布会那天还是我给你戴上的。”

　　

　　那你帮我戴。哦漏乖乖站好，用余光注视着在一旁帮他安装耳麦的队长。后者目光专注，调试了几下后打开他自己的耳麦，喂了几声，反复确定了几次后才放心。

　　

　　“我跟电视台一档节目新学了小笼包，等你回来就给你做。”KBShinya退后几步，“这次，你务必成功。”

　　

　　这次实战，背负的是整个实战组能否团战的抉择。过去从来都是队长一人出任务，剩下的成员担心，也不甘心。他们对于未来的希冀，全都加在了哦漏的肩上。

　　

　　哦漏对着KBShinya严肃不起来，本来想好好敬个少先队礼，最终还是憋不住笑了。

　　

　　骑上电动车，他开始向着西一区飞驰。路上他满脑子都是那天他和KBShinya商量学什么车的情景。

　　

　　

　　“特工须知的一百个注意事项好难背……你能不能把字数稍微缩减一下？”

　　

　　没有通告闲得自在的夜晚，哦漏叼着冰棍吹着空调，舒舒服服窝在沙发里像个小学生一样背着东西。小学生的家长为了不打扰他，没看电视没玩手机，坐在沙发的另一边在几张纸上删删写写，为总部的会议做着准备。

　　

　　KBShinya的笔尖一顿，“之前有几个人跟我抱怨过，所以这已经是第五版了。才七百多个字，连《安之若素》这篇文每一章的字数都不到，静下心好好背吧。”

　　

　　哦漏小声咕囔了几句，重又响起了蚊子般的背书声。看到“至少掌握一种交通工具的驾驭能力”那条，他又抬头问KBShinya：“真的什么交通工具都行吗？”

　　

　　“嗯，只要不被敌人追上就可以。你想学什么？”

　　

　　汽车太难，摩托车太麻烦，自行车的话……在脑海中否决了几项后，哦漏终于想出了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：“电动车怎么样？我高中上放学都骑的。”

　　

　　“你开心就好。”KBShinya嘴角抽了抽，走到阳台给电动车店打了个电话。沙发上的哦漏打了个哈欠，抬眼看了看挂钟，才八点。该睡了该睡了，终于找到借口的他把书往茶几上一扔，抱着怀里的抱枕就飘回了屋。

　　

　　

　　回想完毕，哦漏依旧行驶在去往西一区的路上。

　　

　　“你这破车真慢……等你到了，愚者手下也就都部署好了。”耳机里传来KBShinya失去了些许耐心的声音。

　　

　　“我已经看到西一区的地理标识了。”

　　

　　KBShinya缓缓叹气，“你知道吗，你现在给我一种送女婿出家门的感觉。”

　　

　　“舍不得？”

　　

　　“是慢走不送。”

　　

　　一路上有KBShinya这个话痨在耳边叽叽喳喳，哦漏的疲劳缓解了很多。到达目的地后，他把车停在了较为隐蔽的灌木丛里。钥匙随手一按锁车，那动静响彻一片死寂的四周，警报声迭起。

　　

　　可能今天诸事不宜，哦漏欲哭无泪地听着队长的指挥爬到了树上，看着一群暴民在他原来停留的地方附近不停地搜寻。过了十几分钟，他们少了耐性，陆陆续续离开了。他端着装有消声器的纳甘左轮，瞄准躲在墙角里贪睡的丧尸。那丧尸已经全然变异，长长的獠牙伸在嘴边，青筋突起，绿色的皮肤暴露在空气里，实在是令人触目惊心。

　　

　　一枪下去，黑红色的血喷涌而出。哦漏借着树枝的柔韧性飞跃到他身旁，默哀了几秒后又迅速前进，竖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。这里是西一区防守较薄弱的一带，与其大本营相隔甚远，疏于管理人烟稀少，暴民也不多。总部商议，以此为首攻点最好不过。

　　

　　但KBShinya没有那么认为。表面平静，然实则内部波涛汹涌。废弃大楼之间的狭窄过道，地下水的井盖下，旧居民楼中的衣柜里，一定都有着出其不意的埋伏。愚者是很聪明的人，不可能放任总部轻而易举夺走他手中的土地。

　　

　　“进右手边的大厦，直奔天台。保持时刻警戒，遇到一两个敌人直接干掉。如果他们来群殴你，换刀，别留活口。他们应该已经发现你了，现在的首要任务是不暴露行踪。”

　　

　　哦漏把一言一语都刻在心上，借着夜色遮掩，俯身进了大厦。KBShinya说的没错，路上确实有丧尸和暴民在楼梯上堵他。简直就是校园欺凌的翻版，哦漏跟自己开着玩笑，子弹再次上膛，抿着唇向上行进。

　　

　　上楼期间基本顺利，并没有突发事件发生。他站在天台，把手里的闪光弹往地上一砸。耀眼的白光照亮了漆黑的夜晚，巨大的轰鸣声结束后，紧急的警报声就在周边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。

　　

　　今晚的第一战。哦漏扣紧了扳机，听着嘶吼与悲鸣逐渐靠近。

-    22

　　

　　第一波敌人大多都是从旧楼的逃生楼梯爬上来的暴民，一旦有机会接近哦漏，脏兮兮的拳头就立刻向他挥过去。哦漏腹背受敌，持着双枪迅速扣下扳机，还要一边观察着他们是否有救援抵达。

　　

　　暴民源源不断地大声吼着向他冲去，两把手枪已经应接不暇，转身过去射击的瞬间，背后就被重重地打了一拳。他的手一松，右手中的枪飞了出去。终于逮到机会的暴民沸腾起来，口里念叨着听不懂的语言，像在提前庆祝。哦漏神色一紧，也来不及用他剩下的那把枪，抬手就给予身后那人一记暴击。

　　

　　那个暴民捂着腹部倒退几步，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。哦漏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，他寡不敌众，一个人根本应付不了这么多人。

　　

　　“笨蛋，换刀！”KBShinya单凭听到的声响也能知道现场发生了什么，低声催促他。

　　

　　刀一出鞘，哦漏的身上就溅满了黑血。他牟足了劲将向他扑来的人拦腰斩断，黏湿血腥的液体从他的手上被一滴一滴抛在空中。垂在额前的黑发也因为被沾湿而黏连在一起，他很讨厌这种感觉，手上的动作愈发加快。奄奄一息的尸体匍匐在他脚边，瘦骨如柴的手用力伸去想攥住他的脚腕，被他轻而易举地踹开。

　　

　　KBShinya匆忙研究着从哦漏那边传来的红外线热成像。

　　

　　“还有一批人在距离309米处朝你这边迅速前进。换枪，知道该怎么做了吗？”

　　

　　哦漏斩杀完天台上的最后一个敌人，刀一扔浅浅陷进水泥。他靠在刀背上调整着呼吸，揉了揉酸痛的手腕，“让我休息一下啊，刚刚被打的那拳还疼着呢。”

　　

　　“人不多，快点行动。干掉他们就让你休息。”

　　

　　微微叹息，哦漏把刀收回腰间，捡起飞出去的那把总部特配枪。这把枪保守射程五百米，比一般手枪多出一百倍，是武器组那帮人昼夜不分的研究成果。不过很难掌握，他反反复复练了两周，才勉强能上手。枪口瞄准远处模糊的黑点，他几次扣下扳机。耳麦里传来队长的赞叹声，哦漏有点小高兴，但也不敢大意，“你还能看到有人在向这边移动吗？”

　　

　　“没有了，干得很好。躲进楼道里去吧，那一拳重不重？有没有淤青？”

　　

　　“在我后背，我怎么看得见。但是挺疼的，估计是有吧。”哦漏扶了扶有些歪的耳麦，准备动身离开这里，“西一区明明就很难应付，总部是不是……当我没说。”

　　

　　KBShinya沉默了一会儿，开口道：“之前也告诉过你，这次实战难度很大，毕竟是从未开发过的愚者辖区，很多未知就连那几位长老也不知道。上次会议基本所有人都要把你列为危险成员，你需要做出点成绩给他们看。不然时间一长，我很多时候都不在，他们会对你怎样，我也预料不到。”

　　

　　哦漏也清楚，自己来历不明，也没有去多辩解，被不信任很正常。今天就是证明自己的最佳时机，他给自己鼓了鼓劲，从满是灰尘的水泥地上站起身，透过剥落一半玻璃的窗户看向远处。西一区荒无人烟，除却这幢大楼外，就只有居民楼能算得上是高层了。他对这里很熟悉，十年逃难，他在这里停留了半年多。

　　

　　等等。如果一切都变动不大的话，那么有一天他在这里的大本营里无意间看到的资料，或许还在。他又望了望远方，依旧是一片漆黑。

　　

　　他虽然忘性大，但能记住那条路。不听耳麦里KBShinya的连连劝告，他将子弹上膛，目标指向大本营。

　　

　　

　　就算过了那么多年，那顶帐篷还是屹立在西一区的中心，用几根看起来脆弱不堪的木棒支撑着。提供明亮的是帐内的一簇篝火，焰影摇动，映在哦漏的眼底。周围有几个精英在守家，大概是这片区域中最强的敌人了。他反复确认过几遍消声器后，开始静下心来思考一个不让他自己被发现的方法。

　　

　　而KBShinya很不理解他的这种做法，“你疯了？明明再杀掉居民楼里的丧失和暴民，你的任务就可以完成了啊！往回撤，听见没有！”

　　

　　“我想给自己增加点难度，你想，游戏里的隐藏关卡奖励最丰厚。”哦漏悄声给他打着比方，枪口默默瞄准了离他最远的那个精英。

　　

　　扳机一扣，目标立刻倒下。旁边的敌人慌了神，抱紧了枪四处扫射，火星飞溅。哦漏卧倒在草丛里不敢动弹，手一动，又消灭了一个守卫。

　　

　　KBShinya自知说服不了哦漏，只能帮他监视着周围的风吹草动。实战组其他成员都围在KBShinya身边，神情严肃，都替他捏着一把汗。

　　

　　哦漏躲着爆了帐外几人的头之后，蹑手蹑脚地接近大本营。里面应该还有人，他咬了咬牙，端起枪就冲了进去——

　　

　　没有人。他愣了愣，随后迅速一个翻滚躲在桌下，听着外面的动静。一片死寂，他无奈地钻了出来，开始寻找当年他发现的资料。好在这里的摆设没有多大改变，他很快就翻出了那几张泛了黄的纸，还有些他没见过的资料。他看不懂那些语言，索性一股脑全都带上，叠在一起折了又折放进包里。

　　

　　“糟了，漏，快撤，有一群人已经到你附近了！”

　　

　　“可是刚刚……”

　　

　　忽然间，一声枪响，有玻璃迸碎的声音。那些渣滓噼里啪啦摔在地上，哦漏惊恐地回头望去，熊熊烈火已经开始蔓延。果然是圈套，躲在暗处把架子上的燃烧瓶打碎，顺带引燃，一举两得。他慌慌忙忙想要逃出去，出口却已经被几个精英堵死，一排人用枪口对准着他。

　　

　　他举起双手，后退几步返回帐篷内。大火逐渐把帐篷烧出一个大洞，并逐渐蔓延至他的身边。他用手护着身上挂着的包，话里已经掺了些颤抖，“KB……我现在该怎么办？”

　　

　　KBShinya此时望着屏幕上一片红色五味杂陈，大脑高速运转排查着最佳的方案。旁边几条咸鱼也坐不住了，一言一语地出着主意，被KBShinya一个一个地否决掉了。

　　

　　路人心急如焚，“你倒是反驳得挺轻松的，你那么聪明，救救漏漏啊！”

　　

　　“我如果能救，还用得着坐在这里干着急吗？”KBShinya烦躁地向他吼道，“我不比你镇定多少！”

　　

　　定了定心神，他深吸一口气，“漏，能听见吗？帐篷里有桌子吗？”

　　

　　“有的，还没被烧到，应该可以搬动。怎么了？”

　　

　　“点燃它，戴上我给你的手套，桌子完全燃烧起来后搬着它冲出去，能够帮你挡一次伤害。他们开了第一枪就注定要开战，你把桌子砸出去，直接拔刀gank。”

　　

　　哦漏顾不了那么多，不假思索就按着KBShinya说的去做。这样的确有点效果，只是扔火桌子并不是什么AOE伤害，只有两三个人引火上身。剩余的人统统向他开枪，他拼命逃着躲避，依靠着不远处的树做掩体。他们的子弹穿不过粗壮的树干，哦漏迅速添加子弹再次击杀两人。落单的精英彻底崩溃了，在子弹还剩一颗时选择了自杀。

　　

　　活下来了。哦漏气喘吁吁地瘫坐在地上，手还在不停地发着抖。

　　

　　“等回了基地我再教训你。往回走，去居民楼。”KBShinya心中的石头落了地，也感觉像是死里逃生一般，仍心有余悸。

-    23

　　

　　哦漏傻笑了几声掩过自己的擅自做主，“我是想多带点有用的东西回去。”

　　

　　“我身边围着组里的成员，他们刚刚都快急疯了。为什么不听我的指令？”KBShinya的语气很强硬。

　　

　　哦漏张了张嘴，还是没把反驳的话说出口。他明白所有的人都在担心他，而他只是循着自己的想法去做，根本不顾后果。“抱歉，”他愧疚地低着头，身后一片火海。他的影子被投在眼底，“我错了。”

　　

　　平时拌嘴惯了，对方忽然道歉，KBShinya有点意外，没再说话。哦漏拍了拍身上与血液混在一起的尘土，脚边很湿，像是雨后泥泞的小路。那些触目惊心的黑血淌了满地，他知道没有一滴是他自己的。队长这十年如何走过来，他压根不敢去想。整日整夜的战斗，是谁都会吃不消。

　　

　　队长到底走了多少路，找遍了愚者辖区多少地方才找到他，他不知道。他用手擦擦耳麦，趁着夜色迅速往居民楼那边赶。方才大本营的暴动已经成功引起了整片西一区的注意，接下来，大概就不是之前预定的那么简单了。

　　

　　回去的路还很长。哦漏脚步不停，看了眼手表，凌晨一点。黑暗吞噬了他的四周，他头一次觉得累，驻足原地打算休息。说来也奇怪，明明都已经在这里逃了十年，这种运动量对他而言明明都已经不足挂齿了，可他竟然觉得疲惫万分。血腥味此时才触动嗅觉，那种令人作呕的味道一直萦绕到大脑皮层。后背的疼痛也越发厉害，他轻轻揉着那里，又觉得回到了以前。

　　

　　他想回去了，他想吃KBShinya笨手笨脚做给他的小笼包。就算没有小笼包也没关系，只要能回去就好。

　　

　　拔出长刀，他咬着牙继续向前冲。那些丧尸和暴民或三两成群，或单打独斗，他都毫不犹豫地一挥手中的武器，喷涌而出的血液溅到两米高。

　　

　　KBShinya不知道哦漏这如同磕了药一样的行进速度是怎么做到的，双眼紧盯着屏幕，帮他察看着周围的敌人。背后那一群人都已经开啤酒庆祝了，激动得都快哭出来。他烦躁地挠了挠头，一拿摆在手边的车钥匙，甩门前留下了一句“留意着热成像，漏有不测第一时间通知我和他”。

　　

　　几个人懵逼地听着门“砰”地摔在门框上，杯里的啤酒才刚刚冒完泡沫。

　　

　　

　　“喂，KB？我居民楼已经清完了，任务就结束了吧。”

　　

　　凌晨五点。初秋，太阳的直射光线才舍得从北回归线慢慢挪向赤道。地平线已然有破晓的迹象，淡淡的红色从山峦轻描淡写出来，在远方的黑色苍穹生出了一抹渐变色。

　　

　　哦漏躺在居民楼的天台上，望着天空，依旧是深不见底的黑。今晚的云簇拥在一起，看不到星星和月亮。说是Moonlight，然而他还没好好欣赏过月色。

　　

　　对讲机叨扰的电流声响了起来。他慌忙把它拿到耳边，听那头的人说，“恭喜你啊，还有体力走出来吗？”

　　

　　“……你太小看我了。”哦漏一下子恢复了精神，站起身就往电动车那边跑。西一区虽然并未完全歼灭，但这片区域已经重归平静。他毫不避讳地开着手电，躲过地上的坑坑洼洼，步伐里甚至带着些雀跃。

　　

　　一按钥匙上的开锁键，电动车就在不远处响着。他弯了弯嘴角，加快了速度。走近了几步，在他几米开外的地方，一个身影沉默地伫立在那里，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生灵。

　　

　　哦漏试探着问：“KB？”

　　

　　“……”

　　

　　回应他的是忽如其来的拥抱。当哦漏置身火海里，用颤抖的声音问他该怎么办时，烦躁、不安，夹杂着巨大的恐惧，全部揉进了KBShinya的心里。他抱着哦漏，神色晦暗不明，“不论任务有没有完成，你活着就好。”

　　

　　活着。最沉重也最奢侈的要求。哦漏抱着对方的手紧了紧，这时候才完全放松下来。长达几个小时的战斗让他筋疲力尽，冗长的静默里，他在KBShinya的怀里睡着了。

　　

　　

　　隔天还没睡够，哦漏就被队长从床上拖到洗手间，刷牙洗脸一条龙服务全被他包了。最后他精神恍惚地注意到KBShinya在脱他的睡衣，立刻回过神来制止了对方的动作，一脸惊恐。

　　

　　KBShinya不紧不慢，“看你没睡醒，顺便帮你把衣服也给换了。”

　　

　　哦漏有点尴尬，“不了吧，我都是成年人了，不用你帮忙……”

　　

　　“那刚才帮你洗漱的时候你怎么不吭声？再说了，今早我开车送你回来之后，你睡得和死猪一样，我就好心帮你处理了一下，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。”

　　

　　“啊？”哦漏愣了愣，嘴里吐出一个音节，低头打量了自己身上，除去过度运动造成的酸痛，的确就像是刚从节假日里出来的白领小青年一样。

　　

　　不对。等等？“不该看的……？”

　　

　　KBShinya难得脸红了一次，离开了哦漏的卧室。哦漏手里还扯着从他手里夺过来的衣服，大脑当机地站在衣柜前。过了几秒，他恍然大悟地张大了嘴，扑到床上把头埋进被子里。

　　

　　身上这么干净，里里外外还全都换了……认识到真相的哦漏不敢接受现实，捂着脸就是不敢踏出卧室半步。

　　

　　这还怎么面对KBShinya啊？！

　　

　　

　　该害羞的害羞了之后，两个人毕竟已经把脸皮磨得很厚了，也就不去在意生活中这些令人惊喜的小细节。抵达总部后，实战组其他成员早就等在门口，排成一列像是迎宾。

　　

　　“说实话，你们如果挎着走出来，我就真觉得这是结婚现场了。”萧忆情在两人走进之后打趣道，“这次又是谁起晚了？”

　　

　　KBShinya和哦漏很有默契地将目光投向对方，之后又正视回前方，一言不发。

-    24

　　

　　像是等待宣判来临，哦漏两只手相互搅在一起，抿着唇跟在KBShinya身后。走廊里异常安静，萧忆情他们等在总部门口，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。

　　

　　走到了会议室门前。

　　

　　哦漏深吸一口气，低下了头，伸手去转动门把。KBShinya按住了他的手，说：“不用紧张，他们只以实力作为考核标准。你很优秀，会过的。”

　　

　　“嗯。”哦漏暖暖地笑了笑，打开了门。

　　

　　屋内各组组长早已候在各自的座位上，翻着他们面前的文件。整个空间里只有纸张擦动的声音，哦漏咽了咽口水，走到正前方。他紧张的不单单是自己，还有整个实战组。他背负着他们上战场的希望，而成败就在此一举。

　　

　　KBShinya清了清嗓子，众人也都抬头。“第二次见面，大家也都认识了。哦漏的表现，我相信你们昨晚在窃听器和监视器里听到看到的不比我模糊多少。有什么疑问抓紧时间提，没有就开始投票。”

　　

　　哦漏闻言一惊——难道昨晚的实战全过程都被这些人监视着？

　　

　　“哦漏擅自前往敌人大本营，怎么说？”Assen捷用笔尾敲了敲桌面。

　　

　　“那我要先问问，你们觉得现在手上的资料如何？”KBShinya面无表情，双手环胸，舒服地靠在软椅里。

　　

　　几位组长面面相觑，最终Assen捷回答他：“情报组之前从未见过，但我确信是真的。这对武器组和研发组的针对性研究很有帮助，而且这份愚者辖区的地图划分比我们手中的更细致，虽然是几年前的规划，但好在这几年愚者辖区也并没有多大改变。”

　　

　　得到了满意地回答，KBShinya勾了勾嘴角，“这些复印件的原件，是哦漏从大本营里冒着生命危险拿到的。应对当时的危机，他的行动利落干脆，同样值得在座各位学习。下一个问题。”

　　

　　西瓜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夸人，联想到今天凌晨KBShinya去接哦漏回家这件事，毕竟私底下是很好的朋友，他有些碍于情面地开口：“之前规定过，哦漏要独自完成实战，但最后他是被你带回家的。这能算独自吗？”

　　

　　话落，众人开始交头接耳。

　　

　　KBShinya拍了拍桌子示意安静，“回家又不是实战的一部分，难道路上还有敌人不成？哦漏已经完成了额外的任务，作为他的组长去接他也没什么不妥。好了，看你们也没什么有价值的问题要问，哦漏的表现你们已经看在眼里，投票吧，支持他正式入组并且与组员一起团战的，举手。”

　　

　　不带任何迟疑，陆夫人率先举起了手。其他人都出乎意料地睁大了眼睛，心里斟酌来斟酌去，也跟着举手。最终全票通过，哦漏的考核至此才告一段落。哦漏终于放下了心，神情欣喜地看向KBShinya。后者回他一个笑容，在手边的成员表格哦漏QAQ那一栏，郑重地打上了勾。

　　

　　接下来就是例行的会议内容。哦漏不好留在这里，与众人作别后离开了。陆夫人看着KBShinya一点一点地从少年长成如今的模样，让他处理事务也放心，就也跟着出了会议室。

　　

　　哦漏本想去找萧忆情他们，在这层楼兜兜转转也没能找到电梯。他无奈地叹口气，拿出手机翻了翻，打算等KBShinya开完会后一起走。打开微博，《恋爱街道》刚播出两集，收视率甚高。网上铺天盖地都在讨论剧里哦漏扮演的角色是不是失忆一类，还说KBShinya那种眼神分明就是看上他了。

　　

　　猜得真对。他忍不住笑了，又去翻贴吧。有很多连他也未曾注意到过的细节，都被粉丝一张一张地截了图发在贴子里，几个眼神，几个动作，都是不经意间做出来的，却显得很自然。这或许就是人设和演员本身的契合吧，哦漏觉得他在拍戏的时候，很容易代入自身。

　　

　　例行保存后，他收起手机，迎面走来的是总部长老之一，陆夫人。那人饶有兴趣地看着他，哦漏咬了咬下唇，“有什么事吗？”

　　

　　陆夫人一笑，“你的身上，有种愚者的气息。”

　　

　　哦漏闻言一惊，奇怪地看向对方。对方不慌不忙继续道：“别紧张，可能你在愚者辖区里呆久了，就自然给我这种感觉吧。我以前有一个好朋友，是那边的人。他常跑到我这里，我们一起打游戏互相调侃彼此，当时觉得没有比那时更幸福的时候了。”

　　

　　“您说的是以前，那后来呢？”

　　

　　“后来，他结婚了。新娘子应该很漂亮，但是我没见到。我率领着军队包围了婚礼的举办地，屠了他满门。他倒在血泊里，临死前看我的眼神里有恨。我也知道他恨我。”

　　

　　哦漏不解，“为什么要那么做？”

　　

　　“因为嫉妒，因为恨。因为愚者和总部最终只能由一方存活下来，他和我本就是对立的存在。”陆夫人意味不明地笑了，“你知道我想告诉你什么。你瞒着的事情，不代表KB不知道。还是早些做好觉悟吧，你们两个总有一人会死在对方的手里。”

　　

　　“……”哦漏沉默了。窗外狂风大作，吹进走廊，气流里他的衣角上下翻飞。像是调整好了心情，他无辜地看向陆夫人，“我还是不明白您在说什么。我和KB是很要好的朋友，不会走到那一步的。”

　　

　　见劝说无果，陆夫人也不再多说。“你有你自己的决定，我相信你。”他在风里慢慢走着，仿佛那个喜欢cos青蛙的人就跟在他身边。依稀是场梦，可他的心太痛，不足以支撑起梦境的重量。

　　

　　哦漏眼眸低垂，倚在窗边，心事厚重一沓，无法向任何人说出口。

　　

　　

　　离开会结束大概还有段时间，哦漏又在总部大楼里瞎转了转，碰巧找到了KBShinya的办公室。门需要用指纹解锁，他兴致缺缺地一放右手食指，却刚好打开了。

　　

　　原来那天KBShinya是为了这个才采集他的指纹。这人太纵容他了，哦漏咬了咬唇，旋开门把。

　　

　　房间内都是很寻常的摆放。书架被塞得满满的，盆栽也蔫了。办公桌在靠窗的位置，桌上凌乱得很。他走过去仔细看了看，都是些文件，上面都堆满了厚厚的一层灰尘。纸下露出一半的金属光泽引起了他的注意。他把它翻出来，是刻着花纹的一件物品，很重。他摆弄了很久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，就又放回了原处。

　　

　　桌边还架有相框。他伸手拿起，一抹玻璃上的尘土，映出的是他和KBShinya在大二那年做暑期工时的合影。KBShinya笑得连眼睛都没有了，眯成一道缝，手上比着“V”的手势。而哦漏自己笑着露出上面的一排牙，紧紧挨在旁边那人的身上，就像是正值花期的月季。

　　

　　相框背后写着两句话，是日文。哦漏觉得眼熟，用尽了脑细胞去想，大概是《天之弱》最后两句歌词：“まだ待つよ，もういいかい？——20XX.07”（还在等待，可以了吗？）

　　

　　门忽然被打开。

TBC.